法国存在社会主义家萨特语:他人即地狱。萨特的原意是,人类会扮演起他人为自己设定的角色,落入他人写的剧本。在我的理解中,这句也是说当他人对本身造成巨大的恶性影响时,个体本身便不再自由。这种自由不但是行动上,更多是心灵上的自由,心灵的自由才真正的自由。人什么时候会受到最大的恶性影响呢?可能就是在他遭受社会暴力时。社会暴力是一个宽泛的语义,它包含着多反面的暴力行为:语言、行为等等。“承受暴力者,终将也成为暴力的化身。”也许他并不会成为暴力化身,但他一定会失去心灵的自由,《心灵捕手》主人公威尔也许就是这类人物的一个代表。
天才都是自信,自带光芒,傲视自横的吗?未必见得,至少在影片中威尔天才外衣下是一颗敏感自卑的内心,被恐惧自责所裹挟的心灵。当他只用一个晚上或者更短的时间解出他人用两年时间攻克的世界数学难题时,没人能否定他的天赋。当你知道他只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一名普通清洁工,没有受到完整的教育却通文学、知理工、识经济时,谁会不惊叹他惊人的天赋呢?威尔是天才这毫无疑问。但这位天才似乎在浪费他的时间和天赋。
威尔是一名孤儿,他辗转于各个寄宿家庭,得不到任何人的任何关爱,承受养父的虐打,忍受饥饿、寒冷、贫穷乃至更多。没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在暴力的环境下成长。和好友查克等人四处闲逛、打架滋事,威尔是一个十足的问题少年。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应该去做些什么,即使他拥有过人的天赋。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在掩饰自己、逃避内心。直到他遇到自己的心灵导师——尚恩教授。
麻省理工学院的蓝勃教授通过威尔解出的方程式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青年天才以及他的心理问题,蓝勃教授为威尔保释,使他免于因滋事袭警而要接受的牢狱之灾。这样做的要求是,威尔要每周接受心理治疗。威尔的心理防线很高,他并不愿意向其他人坦露自己的内心,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心理问题。在威尔气走了两个心理医生之后,蓝勃找来了自己大学时的好友,心理学家尚恩教授。一场高手之间的心灵拉锯战精彩开始。
和之前接受的心理辅导一样,威尔在和尚恩的第一次见面中,成功激怒了尚恩教授。威尔总是让人很惊叹,他好像无所不知。仅凭借尚恩教授所做的一幅画,威尔就直接戳到教授的痛处,就像尚恩说的:“你只凭一幅画就撕裂了我的人生。”尚恩教授并不想放弃这个天才,他继续帮助威尔完成心灵治疗。第二次心理咨询,尚恩把威尔带到公园,影片中最触动人心的一幕在尚恩真挚地剖析中展开。尚恩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家,这也毫无疑问。尚恩非常肯定威尔的天赋,他可以引经据典,他可以轻易说出莎士比亚的某句话,你可以和他谈艺术、讨论战争等等等等。但,尚恩却说“你只是一个孩子,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威尔可以从书上得到任何他想知道的东西,再搭配上自己的天赋,他的确是个出色的天才。但是很多都东西他都没有经历过,他的心也从没切实地感受过。所以尚恩说他:“看着你,我没有聪明自信,我看到是被吓傻的狂妄的孩子。”
让人打开心灵的最好办法是他自己去主动展露。尚恩把握好每一次咨询的时间,即使有时整个过程两人都是相顾无言。尚恩在等,等待威尔主动。威尔开始与尚恩有更多的交流,他们会兴奋谈论棒球比赛,威尔会分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他害怕破坏与女孩的完美关系时,尚恩说他:“或许你只是不想破坏自己的完美。我觉得那是极好的哲学,这样可以不认识任何人。”尚恩用自己与妻子相处的小细节告诉威尔,不完美可以是生活中极可爱的存在。而威尔却用尚恩不再婚,可以不再认识任何人真是极好的哲学去反将一军。
尚恩越来越触及威尔的心灵世界,他问威尔“你孤独吗?你有心灵伴侣吗?你真正想做什么?”虽然威尔每次都要转移话题,用教授内心的痛苦去反驳他,但威尔的心灵并不是没有触动。在最后一次心理咨询中,尚恩看见威尔小时候遍体鳞伤的图片材料,说出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个酒鬼,可以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威尔也告诉尚恩自己与女朋友分手,因为童年的遭遇,他害怕被遗弃,他没有安全感,他不愿重蹈覆辙。尚恩一遍遍地告诉威尔“It is not your fault……it is not your fault……”威尔终于忍不住抱住尚恩崩溃大哭,威尔的心灵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卸下,他开始去面对真正的自己,去直面自己的内心,去听从心灵的选择。
影片末尾,威尔没有马上接受蓝勃教授接受的工作,他开着朋友们送给自己21岁生日的组装汽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去找契合他心灵的那位女孩。治他人者自愈,尚恩教授也要出门远行。天才们从封尘的心灵里走出来,开始下一段心灵旅程。威尔自由着。尚恩教授同样。(景明网/崔向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