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学校的日子跟第一天一样不顺心。的确,那是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的教学计划,这计划渐渐发展成为一个教学单元。在这个单元里,亚拉巴马州好心好意地花费了几英里长的手工纸和彩色蜡笔,想教我在小组中做手工,但毫无结果。杰姆说的杜威十进法在我上学的第一年年底已在全校铺开。所以,我没有机会把它与其他教学方法相比较,只能观察周围的人:阿迪克斯和我叔叔在家接受教育,他们什么都知遭——起码,这个不知道的那个知道。并且我还注意到,爸爸在州立法机构工作多年,每次当选,无人反对。我们老师认为,当一个标准公民所必不可少的那些条条框框他可不知道。杰姆既受益于新方法,也领教过惩罚制,看起来,无论单独学习 或在小组中,他学得都比较好但是杰姆这个例子不太好:没有谁发明的教学方法能够使他不读书。至于我,除了从《时代》杂志上以及在家里自己看书学来的知识外一无所知。随着梅科姆县单调的教学方法的进展,我得到的唯一印象是我的某种东西被骗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反正我不相信州政府为我打算的就是让我在这儿受十二年折磨。
时间在慢慢流逝。每天我比杰姆早三十分钟放学,他不到三点不能离校。我尽快地跑过拉德利家,一口气跑到我家前廊的安全地带才停下来。一天下午,我跑过时突然看见什么东西,这东西强烈地吸引了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周围仔细张望了一番,又返回去。
拉德利家的地界边缘上有两棵常青橡树,树根延伸列人行道上,使路而拱起来。其中一棵树上有个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在比我的眼睛略高的树节孔里粘着一些锡箔纸,在陽光下闪闪发光。我踮起脚,匆匆朝周围扫视了一遍,把手伸进小洞,意外地掏出了两块不带包皮装纸的口香糖。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立刻把它放进嘴里,可是又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我跑回家,在前廊上仔细查看了我的这件战利品。这糖看上去挺新鲜。我闻了闻,气味也正常;用舌头舔一下,等了一会儿,我并没有死,于是把它塞进嘴里。
杰姆回来后问我从哪儿弄来的口香糖,我告诉他是捡到的。
“斯各特,别吃捡来的东西。”
“不是在地上,是在树上拾的。”
杰姆咆哮起来。
“是真的,”我说,“是粘在那边的树上的,从学校过来的那棵。”
“快吐出来!’
我吐了,糖味没有了。我说:“我嚼了一个下午,没死也没病。”
杰姆跺着脚,说;“你不知道你不该碰那棵树吗;碰了,你就会没命。”
你还摸过那栋房子呢。”
“那是另外一回事!快去漱口,听见没有?”
“不,会把糖味漱掉的。”
“不去我就告诉卡尔珀尼亚。”
因为不愿意与卡尔珀尼亚发生纠纷,我照杰姆的要求做了。因为某种原因,我在学校的第一年使我和她的关系有了很大变化;卡尔珀尼亚原来专横,不公正,喜欢干涉我的事。现在也常常对我不满意,但顶多是温 和地抱怨几甸。我有时候也尽力不去惹她。
夏天就要来了;我和杰姆急不可待。夏天是我们最好的季节:夏天意味着睡在装着纱窗的后廊上的帆布床上,或者睡在树上的小屋里;夏天有很多好吃的;夏天,在阳光照耀下风景秀丽,色彩斑斓。但最主要的是,夏天意味着我们会跟迪尔一起玩。
学期的最后一天,学校很早就放学了。杰姆和我一起回家。“我想,迪尔这家伙明天就会来。”我说。
“可能耍到后天,”杰姆说,“密西西比州放假要晚一天。”
来到托德利家的橡树前,我伸手指着我找到口香糖的树节洞——我指过近百次了——想让杰姆相信我是在那儿找到的,突然发现自己在指着另一张锡箔纸。
“我看见了,斯各特,我看见了……’
杰姆朝周围看了看,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发光的小纸包皮放进口袋。我们跑回家,在前廊上,我们仔细检查了得到的这个小盒子。这是用包皮口香糖的锡蒲纸一点点拼凑起来的,样子象装结婚戒指的小盒,用紫红色的丝绒装饰着,带有一个精巧的小搭扣。杰姆轻轻打开搭扣,里面是两枚擦得光亮的面值一便士的硬币,一上一下叠放着。杰姆反复看了看。
“印第安人头像,”他说,“1906,这个是1900。真的是很久以前的旧币。”